曾宪渭:男,45 岁,原在福建省将乐县财政局工作。1971年,家乡来人要求财政拨款建水电站,他因为插话妨碍他们申请大笔拨款。为泄私愤,家乡大队干部设计诬陷他经济有问题,将曾宪渭一家遣送家乡劳动改造。1972年10月宪渭因肺病去世。
曾宪渭是我的堂叔。1971年我知道他一家被遣送回乡,被安插在福建省三明地区将乐县安仁公社泽方大队洋坑小队,那是一个极其偏僻的小山村。
不久我知道他得了肺病,因为贫穷无法得到医治,病情不断恶化。那些日子,他是我家的常客,我知道他与妻子木娣有四个孩子:大儿子12岁,二儿子8岁,女儿六岁,小儿子三岁。还有一个八十高龄的母亲。
记忆中的宪渭叔:身材修长,帅气,眼神略感忧郁,寡言,走起路来才能被发现右腿有点跛。宪渭叔的妹妹说:那是他小时候不慎摔进水库的缘故。
他们家在农村的那段日子很艰难。清楚地记得他告诉我:“我知道我自己怎么得了这个病。有一次正要挑起一担米,我站不起来,于是我屏气强行挑起。我听到自己的胸部‘啪’一声,接着吐了一口血。后来,我就得了这病。”
昨天我与宪渭妹妹通电话,她告诉我‘宪渭不曾告诉我这句话’。
宪渭叔常来我家,爸爸妈妈不在时,我们俩总是一言不发,静坐。我发现有时他会突然垂下脑袋,周围的空气顿时凝固。我盯着他的满头黑发,感到他即将消逝。
1972年10月的一个清晨,我从睡梦中醒来,听到妈妈紧张的告诉我‘宪渭快去世了,你爸爸去看他!’
应该说我已经有了思想准备,但还是感到太突然了。听说当时他妹妹从县城赶来看他时,他流泪了!
他的叔叔曾昭春对宪渭大声道:你放心走吧!我会照顾好你的一家!
从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,我会在夜间突然醒来,想起宪渭叔叔,心酸的泪湿透我的枕巾!他是我在文革中失去的第四个亲人!
后来我才知道宪渭的叔叔在他临终前许的那个愿:我的宪渭叔尸骨未寒,他让宪渭的遗孀改嫁!幸亏那个男人很好,收养了四个孩子和宪渭的母亲。
宪渭叔没等到平反,就含冤而去了。因人已死,所以不了了之,没平反,没结论。